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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40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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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40 章

夏宥眼眶濕潤,這一刻非常想見到沈時言。

他來不及在夏知澤面前掩飾自己的窘態,手指飛速敲擊,回覆了沈時言。

【夏宥:詳細情況等見面之後再說。】

他現在不需要說多餘的話,沈時言發的那條微博已經說明了一切。

【哥哥:好。】

夏宥眨了眨眼,將手機屏幕對準夏知澤,欣喜若狂道:“夏知澤你看,哥哥是相信我的。”

太過激動,連稱呼問題都忘記了。

夏知澤聽著那一聲“夏知澤”,又看到夏宥給沈時言的備註,不禁氣笑了。

自己這個親哥還不如一個沒有血緣關系的哥哥,嘖。

“知道了。”夏知澤不耐煩地應道,倒是沒打破夏宥的高興,他走回到原來的位置坐下,從煙盒裏掏出一支香煙把玩,漫不經心道,“找個機會正式見一面吧。”

夏宥沒反應過來:“啊?”

“啊什麽啊!”夏知澤瞪夏宥,不自在道,“我這個當哥的,總要親眼見見你的對象吧?”

夏知澤著重強調了“哥”這個字,夏宥這會再遲鈍也聽出來了,忍不住笑了起來:“好。”

夏宥走到夏知澤跟前蹲下,抓住夏知澤的手,夏知澤立刻將香煙丟在了地上,任由夏宥把臉貼在了他手背上。

“哥哥,你對我真好。”

夏知澤冷嗤:“弟弟,你就喜歡甜言蜜語這一套。”

夏宥:“……”

-

夏知澤定的總統套房,有三個臥室,就算夏宥的助理來也有地方給他睡,但夏宥顯然是不想在這裏過夜的。

夏知澤心知肚明,看穿夏宥的意思,卻故意不主動挑明,等著夏宥實在憋不住主動來找他說。

回覆沈時言的消息後,夏宥在沙發裏坐了十分鐘,這期間一直在思考該怎麽跟夏知澤提回去的事情。

這種事其實沒必要那麽糾結,往常他都是直接說的。

考慮到夏知澤這次幫了他一個大忙,他也很久沒跟夏知澤見面了,這剛見面利用完人就走,確實是有點不厚道了。

夏宥又坐了五分鐘,終於按捺不住開了口:“哥哥,我想回家了。”

夏知澤在心底冷笑,出口就是陰陽怪氣:“有你哥在的地方不就是你的家嗎?”

夏宥:“……”

夏宥:“哥哥,你知道我是什麽意思。”

夏知澤挑眉一笑:“我又不是你肚子裏的蛔蟲,怎麽會知道你在想什麽?”

夏宥:“……”

夏宥懷疑夏知澤吃了炸藥,不然怎麽每一句都那麽讓人生氣呢!

好話不中聽,夏宥也不拐彎抹角了:“沈時言還在等我,我得去跟他解釋清楚。”

夏知澤還是那副陰陽怪氣的語氣:“哦,還需要等你來給他解釋清楚?他這是擺的哪門子的架子呀。”

夏宥:“……”

夏宥板起了臉,換上嚴肅的表情,語氣認真:“這件事說到底是我們先惹出來的,跟沈時言沒有關系,該解釋的人是我……”

“行了!”夏知澤受不了夏宥的碎碎念,再聽夏宥維護沈時言下去,他又要生出拆散兩人的想法了。

夏知澤起身,語氣兇惡:“少爺,需要我扶您起來嗎?”

夏宥嘴角咧開,跳下沙發,撲到了夏知澤身邊,一把抱住夏知澤的手臂。

夏知澤抽了一次沒抽出來,也懶得費力氣跟夏宥玩這種幼稚游戲。

夏父生性風流,在外養了許多情人,除了夏宥之外,夏知澤還有無數個叫不出名字來的弟弟妹妹,其中幾個他見過,經常在他面前晃悠,祈求他能施舍一眼的,他連長相都記不住,可他就記住了夏宥。

夏知澤不喜歡與人親近,就連自己的母親,他都很排斥肢體接觸。

意外的是,夏宥的靠近沒讓他感覺厭惡。

夏宥第一次將手伸向他的時候,他沒有躲掉,被夏宥拉住手的時候,他就同意了與夏宥親近。

這一默認,就是一輩子的縱容。

夏知澤提前通知,車子已經停在了酒店門口。

從電梯裏出來,夏宥還挽著夏知澤的手臂,這個時間,酒店裏沒有多少人,夏宥不覺得他的行為需要避嫌,可還是引起了註意。

還沒走出旋轉門,透過玻璃,夏宥看到了門口站著的熟悉身影,他的眼睛倏地亮起,果斷松開了夏知澤的手臂。旋轉門還沒轉到出口,夏宥心急地推動玻璃,門剛開了半扇,他就沖了出去,完全不顧身後的夏知澤。

夏宥跑過來前,沈時言已經張開了手臂,他撲進沈時言懷裏,欣喜喊道:“哥哥你怎麽來了?你不是還在拍戲嗎?”

沈時言戴著口罩,看不出神情,看向夏宥的眼神滿是溫柔:“提前結束,想你了,就來見你了。”

夏宥把臉埋入沈時言胸膛裏,深深吸了口沈時言的味道,認真回應:“我也很想你。”

“嗯。”沈時言的手指穿過夏宥的發絲,輕柔地揉過夏宥腦袋,延長夏宥貼著他的時間。

在夏宥看不到的時候,他微微擡頭,與旋轉門前的夏知澤對視,在夏宥面前的溫柔瞬間消失,空氣中彌漫起夏宥看不到的硝煙。

冷風將夏知澤的頭發吹亂,他擡手解掉腦後的發繩,索性散下頭發,披散的頭發讓他的面容變得雌雄莫辨,卻比方才更具攻擊性。他沖沈時言笑了下,笑意不達眼底,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左手手臂,無聲挑釁。

這裏剛才被夏宥碰過。

夏知澤比夏宥先發現沈時言,他也發現了,沈時言在用仇視的目光盯著他的手臂。

夏宥嘲笑他沒有談過戀愛,可他比談過戀愛的夏宥更清楚,沈時言為什麽會露出這樣的眼神。

這男人的占有欲可真夠可怕的。

夏知澤還沒深入去想,與沈時言的戰鬥就被無知無覺的夏宥強行打斷。

夏宥才想起夏知澤的存在,拉著沈時言走到了夏知澤面前,拉住兩人的手,認真地做了介紹。

“哥哥,這是夏知澤,我的親哥哥。”

“哥哥,這是沈時言,我的男朋友。”

夏宥叫誰哥哥就將腦袋轉到誰的面前,不讓任何一個受委屈。

他做的夠好了,殊不知他面前的兩個男人已經交戰過一輪了,現下心裏各裝著心思,臉上帶笑,對彼此卻有很大的意見。只是礙於夏宥在場,不好當著夏宥面說出來罷了。

“你好,沈時言。”沈時言先做了讓步,摘下口罩,笑著朝夏知澤伸出手。

夏知澤同樣面帶微笑,握住了沈時言的手,禮數周全。

“時間不早了,你們早點回去吧,我也上去睡覺了。”夏知澤難得當了回好人,既然沈時言都來接夏宥了,也省去了他的時間。

夏知澤說完,夏宥立馬沖他揮了揮手:“哥哥再見。”

裝得倒是乖巧。

夏知澤惡劣心起,按著夏宥的腦袋使勁揉了一把,看到夏宥和沈時言都變了面色,他在心裏直呼過癮,收回手,開始趕客:“趕緊走,別打擾我的睡眠時間。”

夏宥很感謝夏知澤的善解人意,再次沖夏知澤揮了手,才被沈時言牽著走向沈時言的車子。

夏知澤沒有立刻進去,他依舊站在原地,目送兩人走遠,看著沈時言幫夏宥拉開了副駕駛的車門,夏宥坐進去時,沈時言擡手擋住了車頂,防止夏宥撞到腦袋。

這不過是一件小事,可在夏知澤看來,小事見人品。

夏宥說的沒錯,沈時言對夏宥的確是好的過分,他沒有什麽好不放心的。

車門關上前,夏宥擡起了頭,燈光被沈時言的身影擋住,夏宥的眼睛卻比燈光還要明亮,隔著那麽遠的距離,夏知澤都能看到夏宥眼裏掩藏不住的愛意與依賴。

夏知澤第一次見到夏宥時,夏宥早已經成年,看著不矮,身形卻極其消瘦,在那樣的環境中待了兩年,正常人都會瘋掉,可夏宥的眼睛依然明亮。

第一眼,夏知澤就明白,這雙眼裏藏著野心。

夏知澤從未與夏宥有過任何接觸,他不相信血緣關系能夠讓他對夏宥生出惻隱之心。

他想知道夏宥想要什麽,那雙眼睛裏究竟藏了什麽,所以才會救夏宥出來。

而到現在,他才清晰地明白,夏宥的野心與夏家無關,夏宥想要的只是逃離困住他的牢籠,奔赴他心心念念的那個人。

在沈時言身邊的夏宥才是完整的夏宥,那眼神讓人為之動容。

夏知澤從未有過現在這般強烈的想法——

他不想夏宥眼裏的光熄滅。

而只差一點,明亮的光就要熄滅了。

夏知澤收回目光,轉身走進酒店,回到房間後,他找到被隨手丟在一邊的手機,給助理發了條短信。

【下手狠一點,不需要留情。】

林澈既然那麽嫉妒夏宥,那就讓他體驗一遍,他所嫉妒的夏宥的人生。

-

與夏知澤分開沒多久,夏宥後知後覺想到了一個問題——沈時言怎麽知道他在這家酒店?

他也是夏知澤帶他過來才知道的這家酒店,沈時言根本不認識夏知澤,又怎麽會一聲不吭就出現在酒店門口呢?

思及此,夏宥下意識抓緊了袖子,心跳莫名加快了。

沈時言看似在專心開車,其實註意力分了一半在夏宥那裏,他看到了夏宥的動作,眼裏劃過一抹暗色。

車子在紅綠燈前停下,夏宥突然叫了聲“哥哥”,沈時言回應了,夏宥又不知道該怎麽開口了。

他直覺,沈時言好像知道一切了。

紅燈不長,車子很快啟動了,又是一路沈默,仿佛先前在酒店門口重逢時的溫馨只是虛幻的泡影。

沈默醞釀的越久,夏宥的不安就越濃,他抓住安全帶,企圖借它來穩定躁動不已的心。

車速降下來一點的時候,夏宥終於再次開口:“哥哥,你是不是知道了?”

沈時言:“知道什麽了?”

沈時言的反問沒能讓夏宥松一口氣,懸著的心遲遲落不下來。

夏宥才發覺他給自己挖了一個坑,不能好好回答沈時言這個問題的話,他所有秘密都要被沈時言撬出來。

安全帶被夏宥攥得變形,他不知道,他的沈默表明了心虛,不管他接下來說再多解釋,疑惑的種子都已經埋進了沈時言的心底。

夏宥的視線仿佛被一片大霧蒙住,他不知道車子開到了哪裏,穿過了幾個街區,又在幾個紅綠燈前停下。

等到車子在停車場裏熄火之後,他的視線才逐漸清明,也反應過來,他們已經回到了沈時言的公寓樓下。

沈時言解開安全帶,朝夏宥靠過來,夏宥反常地抖了下身體,手背被沈時言的掌心蓋住,沈時言的聲音還是那麽溫柔:“我們到家了,松手,我幫你解開。”

夏宥聽話地松開了手,束縛住他身體的帶子解開了,沈時言也退了回去。

夏宥突然恐慌起來,伸手要去抓沈時言,沈時言已經下了車,隨著駕駛座的車門關閉,他被留在了車裏。

夏宥睜大眼睛,耳邊一陣嗡鳴,刻骨銘心的記憶倏地在腦海中竄過——

被鐵網封鎖的窗戶,狹窄的縫隙,母親的身影出現在走廊外,陌生的聲音來自他,在祈求母親不要拋下他。

癡癡等待兩個小時後,母親終於回來了,面色比離開前更加慘白,仿佛經歷了一遍痛苦的折磨,連他的存在都註意不到。

這樣的次數多了以後,他學會不再開口,也不向母親求助,只是每天都會計算著時間,在母親被帶去治療的時候,站在窗前看著母親的身影從他面前走過,再回來。

這樣的循環不知道過了多久,最後一次見到母親,母親是被擡著從他眼前過去的,這次,母親沒再被擡著回來。

從小的噩夢終於化為了現實,他真的被母親拋棄了,永遠地被留在了這個狹小的房間裏。

沒人來救他。

右側響起開門聲,燈光灑了進來,又很快被沈時言的身影擋住。

沈時言彎腰,朝夏宥張開手,問道:“需要我抱你出來嗎?”

夏宥沒有回應,沈時言這才發覺夏宥的異樣,他按住夏宥的肩膀,將夏宥轉向他,看清夏宥此刻的模樣,心臟驀地揪緊,他捧住夏宥的臉,害怕用力夏宥會疼,下手時收了力道。

“夏宥,醒醒。”

和沈時言想的不一樣,夏宥立刻就清醒了過來,眼裏也有了光,和平常一樣問他:“哥哥,怎麽了?”

沈時言眉頭緊鎖:“是你怎麽了?”

“我沒事呀。”

這裏不是談話的好地方,沈時言壓下心中不安,再次問道:“要我抱你嗎?”

夏宥點了下頭,膝彎剛被沈時言的手臂拖住,他就迫不及待地抱住了沈時言的脖子,臉頰與溫熱的皮膚相觸時,他更加用力地收緊了手臂,與沈時言緊緊相貼。

在母親死後,他的希望徹底破滅,想到沈時言後,才重新點燃了求生的意志,在認出夏知澤時,才能不顧一切地抓住這根唯一的救命稻草。

已經脫離了那樣的環境,可噩夢還是纏著他,午夜夢回還是讓他覺得害怕,怕一醒來又回到那個窒息的小房間裏。

如今,只有沈時言是他的解藥,只要沈時言在他身邊,他就可以暫時壓下恐懼。

沈時言抱著夏宥走進電梯,他沒有出聲,想給夏宥冷靜的空間。

他想,夏宥這次應該也會跟之前每一次一樣,將秘密咽進肚子裏,不讓他得到答案。

無所謂,反正他願意等夏宥開口,就算夏宥一輩子都不跟他說也沒關系,只要夏宥開心就好。

夏宥的眼淚落在了沈時言脖子上,流進沈時言心裏時,沈時言推翻了自己的堅持。

他可以尊重夏宥,縱容夏宥,可現在的夏宥並不開心。

沈時言的聲音溫柔的過分,又帶著小心翼翼:“夏宥,究竟發生了什麽,你……能告訴我嗎?”

沈時言恍惚間產生了錯覺,在他不抱希望地問出口後,他肩膀上的腦袋輕輕點了一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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